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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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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7 章

【我確認一下,你不是想要去他家殺人放火拋屍一條龍吧。】

在去到赤井秀一家裏的路上,SB一直憂心忡忡。

【怎麽會。】鹿島一二三說。

沒等SB放下心,又聽到終端平靜開口:【準備好戰鬥模塊,SB。】

SB:【……】

你不是不殺人放火拋屍嗎!

鹿島一二三的確沒打算殺人放火拋屍一條龍,他的目的太清晰不過了。

赤井秀一獨居,非常小資的兩室一廳,有種典型的美式工業極簡風——或者說因為本人只把這裏當作落腳點之一,所以充斥著怎麽簡單怎麽來的懶散氣息。

除了臥室外的另外一個房間鎖著,而赤井秀一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廚房。

鹿島一二三很自然地推開了臥室的門。

他沒帶任何行李,連個包都沒有,在墻角看到塞得慢慢當當的網球袋,把裏面的槍械掏出來扔地板上,拿著口袋打開了衣櫃的門。

SB看著鹿島一二三挑挑揀揀翻出赤井秀一標志性的襯衣外套和褲子,毛線帽也摸了一頂,全部塞進網球袋,有些摸不著頭腦。

【咱們是來……入室行竊的?可這也不值錢啊。】

【從概念上來說,這個叫搶劫。】鹿島一二三動作不停,【但基於赤井秀一對此沒有意見,所以你可以理解為一類贈予——他還在廚房嗎?】

SB:【正在往客廳走……回頭,他就在臥室門口站著。】

走的還挺快,腿長就是了不起。

赤井秀一端著杯冰水,眼也不眨地看著這人「打劫」。

“喝水嗎?”他把杯子遞了出去。

鹿島一二三瞥了眼,沒理。

赤井秀一端著杯子喝了口,再度遞去:“你看見了,只是冰水,沒加什麽。”

拉上網球袋拉鏈,鹿島一二三兩步走近,很不客氣從他手裏奪走杯子,咕嚕咕嚕一口喝光,然後將空杯塞回對方手裏。

完完全全把這個房子的主人當作服務生對待。

“手表給我一支。”鹿島一二三說。

赤井秀一已經放下杯子坐上了沙發,摘著腕表:“還需要什麽?”

“你問我?”

【等等……!你們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是不是中病毒了,在不知不覺中下線了好幾天,以至於錯過了很關鍵的內容!】

SB開始發懵。

明明它一秒都沒錯過,看著自家終端是怎麽滿臉煞氣殺到美國,在瀕臨爆炸的狀態和赤井秀一談條件,他們似乎達成了共識,所以終端心態好了點,然後來了赤井秀一家裏。

沒錯啊!它沒跳情節啊!!

這也是鹿島一二三很不想承認的。

赤井秀一居然比SB這個SB還要懂自己。

FBI手底下有這樣一群人。

他們游走在黑色地帶,幹的事都沒辦法擺上臺面,也正是如此,他們才會成為FBI最真實的線人,為搜查官提供所需要的情報。

同時,他們的身份是絕對保密的,一旦暴露,官方不會對他們作出任何與「寬恕」沾邊的舉措。

為了保障這類線人的生命安全,即使是對上級,搜查官也能拒絕有關線人的所有探尋。

如果想要「只」和赤井秀一做交易,那麽他和鹿島一二三就會形成這樣的關系。

赤井秀一不會把除了他所想要了解的情報以外的事上報,因為這是他獨有又私密的「線人」。

這也代表著,赤井秀一和他的交易不受其他三方機構的約束——不管是特奧多羅的屍體還是遺物,答應幫他搞到手的人只有赤井秀一一個。

讓搜查官親手把東西送到鹿島一二三手裏?

不可能的,這是絕對的違規行為,但凡帶著一丁點理智的人都不會這樣幹。

那麽解決方法就只剩下一個了。

【用他的身份、他的權限去拿我想要的「東西」。只要不失敗,就不會有任何人被清算,沒人知道是誰幹的,而他還是冰清玉潔的三好搜查官。】

SB恍然大悟:【他的身份……怪不得你要他的衣服和手表。不過這些情報我也能幫你搞到啊,幹嘛和他交易。】

鹿島一二三已經走到了沙發跟前,彎下腰,捏住赤井秀一的下巴,左看看右瞧瞧。

這狗東西長得還真挺帥。

【所以我讓你準備好戰鬥模塊。】鹿島一二三很冷酷說,【如果沒有不得不合作才能取得的權限,馬上覆刻那晚,把人打暈捆起來完事。】

SB終於跟上了思路:【好!】

“貝爾摩德教了你易容?”

在鹿島一二三觀察期間,赤井秀一突然說。

他們隔得實在是太近了,赤井秀一的嗓音本身又低,他一開口,鹿島一二三甚至有了臉上的細絨被輕震到發癢的怪異感覺。

鹿島一二三不回答:“所以除了這張臉,我還需要什麽。”

赤井秀一往後坐了坐,垂下頭,把剛摘下的腕表戴在面前這人手上。

他的手腕比自己細上一圈,套上去松松垮垮,不像是表,倒像是手銬。

幹完這事,赤井秀一才擡頭:“不如我們先談「那點破事」?”

他心平氣和說,“然後我把「權限」給你。別想著和那晚一樣,你不會覺得我吃你兩次虧吧?”

鹿島一二三:“……”

鹿島一二三第一次被投放到這個世界的時候,降落地點很玄學。

《名偵探柯南》的劇情主要發生在日本,可等他從無人的巷子穿出來,左看右看都沒能看到任何亞裔的臉。

還算寬敞的街道上人來人往,一眼望去全是歐羅巴人種。

並且,這裏的現代化水平十分割裂,這頭還是石塊堆砌出的街道,那頭就變成了奢侈品店陳列的大都市。

SB941定位後得出結論:咱們在意大利西西裏。

鹿島一二三開始頭疼。

他剛投放進來,純純黑戶,小胳膊小腿,怎麽看都不像是能獨自漂洋過海的模樣。

在街頭從下午琢磨到半夜,鹿島一二三都沒琢磨出什麽可行的方案。

在大概下午六點後,街頭就沒什麽人了,反而是稍晚,月亮高懸天空的時候,周圍突然有了動靜。

還是大動靜。

【西西裏火並也是家常便飯……似乎是這樣沒錯。】

SB調出地圖,試圖讓鹿島一二三從混亂中脫身。

他們絲毫沒註意到事情是怎麽發生的,明明是寂靜的街頭巷尾,黑暗中卻突然伸出了槍口,這群暴徒不怎麽在意雙方的死傷,彈藥不要錢一樣往外噴。

【不能再在街上了,找個能躲的地方,SB!】

SB盡職盡責地掃瞄著周遭:【前面有家咖啡店,門鎖了,你的身高能敲碎窗戶。】

我拿頭敲啊!

鹿島一二三打量著四周,很快找到了趁手的「武器」——一塊兩杯巴掌大的石頭。

等他費力搬起石頭,還沒砸窗戶,窗戶後的那雙眼睛讓鹿島一二三打了個激靈。

“阿陣,開窗!”

“想死別拖上我。”

“欸,不是,外面有人!”

“外面一直有人……別爬窗戶!”

店裏兩個稚嫩的聲音「友好交流」了一番,最後窗戶還是打開了。

鹿島一二三扔掉石頭,眼疾手快爬了進去,窗戶邊的人立刻關上了窗。

咖啡店裏沒開燈,只有月光從窗戶外揮灑下來,照亮三個互相對視人的面龐。

【亞裔!是亞裔!】

因為錯誤投放而念叨了一整天的SB喜極而泣。

【足足兩個亞裔!……誒等等,123,你左邊這個他怎麽……】

他怎麽和你長得這麽像啊?

這就是三個人都楞住的原因了。

蹲在窗戶前的那個孩子有著墨綠的頭發,蒂芙尼藍的眼眸忽閃。

要不是穿著和透露出的單純氣質和鹿島一二三相差甚遠,光是肉眼很難去分辨他們的區別。

鹿島一二三提出了最合理的可能:【這裏還有其他終端?】

SB斬釘截鐵:【沒有,他是貨真價實的人類。】

那這也太怪了。

顯然,這兩個小孩也是這麽想的。

沒等鹿島一二三想明白,白色短發的小孩已經不止從哪兒掏出了槍,正對著自己。

“你是誰?”

看起來是隨時都能毫無芥蒂扣下扳機的模|樣。

伴生系統沒有任何戰鬥力,自己舉個石頭都費勁。鹿島一二三立刻舍棄了和他硬碰硬的想法,舉起雙手。
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白發小孩虛起眼,朝那個和鹿島一二三面容極其相似的人說:“沖你來的,特奧多羅,這下你該認清現實了。”

名為特奧多羅的小孩還在發楞,他呆呆地靠近了鹿島一二三,伸手戳了戳他的臉。

皮膚的觸感完全真實,特奧多羅感嘆:“真的一樣誒,阿陣,西西裏怎麽會有和我這麽像的人!”

白發小孩:“……你是完全不聽我在說什麽,對吧。”

特奧多羅壓下了槍,很認真問鹿島一二三:“你完全不清楚自己是誰嗎?”

鹿島一二三也覺得這孩子態度莫名其妙的,反而是被他叫做「阿陣」的那個男孩反應才算正常。

他盡可能地說了實話,盡管在說出口的時候也清楚多半沒人會信:“等我意識的時候已經出現在街頭了,我不知道我是誰,也不知道我要做什麽。”

在那個瞬間,特奧多羅的眼神變得很柔軟,在和自己如出一轍的臉上看到這個表情還挺奇怪的。

特奧多羅握住了鹿島一二三的手,上面覆著因為搬石頭而磨出的細小刮痕。

——就連皮膚很容易受傷這一點也一樣。

“我大概知道你是誰……我很抱歉。”

鹿島一二三:?

SB:?

聽他這樣說後,白發小孩居然收回了槍,臉黑下去。

“如果真的是從烏默它跑出來的,那你就更得把他處理掉。特奧多羅,我們不方便動手,把他直接交給阿爾加貝諾,他們會把這家夥拆開回收的。”

【西西裏小孩都這樣兇殘嗎?!就算是咱們中央處理器也不會把終端拆開回收!】

SB震撼了。

【還是說這就是高危世界的含金量?我不理解!】

鹿島一二三也不理解。

特奧多羅垂下眼,手沒松,只是說:“我不想那樣。”

他的手指搭在鹿島一二三手上的傷口邊,很輕緩:“這本來就是不應該發生的事,阿陣。”

白發小孩:“隨便你。”

鹿島一二三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了,這兩個人好像對他的「了解」能追溯到祖宗八代 ……詭異得要命。

“所以……我是誰?”他問。

特奧多羅·阿爾加貝諾,阿爾加貝諾首領唯一的孩子。

這個西西裏的Mafia家族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,有亞裔橫渡重洋流落到意大利,在西西裏站穩腳跟後加入了當時的龍頭。

經過多年的發展,小弟上位三把手,三把手上位一把手……所以一個西西裏的家族才會有明顯是亞裔的小孩。

本該以家族未來繼承人作為培養的孩子,卻因為自己出生就有的先天性法洛四聯癥,完全沒辦法接受任何訓練和指導。

即使是這樣,家族也沒有放棄他。不管是亞洲人還是Mafia家族,「家人和血脈」的概念似乎事根深蒂固的東西。

於是,「烏默它」誕生了。

阿爾加貝諾在西西裏建立了秘密實驗室,買來了大量和特奧多羅同歲的小孩進行實驗。

醫學無法根治的疾病,就用另外的來補足。

「拼湊改造出一具身體,大腦移植也好,其他方式也好,家族會讓特奧多羅健康的活下去。」

所以,就算突然出現了一個和特奧多羅長得如出一轍,並且聲稱自己什麽也不知道的可疑小孩,那也是很正常的吧?

尤其這個小孩在琢磨半天後,報上的名字是「一二三」。

這不像是名字,這是編號。

兩個人越發篤定自己的推斷了。

而那個開了窗戶,拿槍指著鹿島一二三,又給出了異常兇狠建議的小孩——他叫黑澤陣。

他的父親是和阿爾加貝諾進行人口買賣交易的賣家,似乎是為了鞏固賣家與買家間虛偽的情誼,從來沒被當過兒子的黑澤陣被送到了阿爾加貝諾。

「特奧多羅不能死,如果他死了,要到哪兒去找需求這麽大的買家呢?」

於是,黑澤陣成為了特奧多羅的臨時保護人。

讓一個小孩去保護同歲小孩是很荒謬的事,這個年齡的孩子連自己都照顧不好。

可黑澤陣做得很完美。

保護家族繼承人聽起來很正義,但只要鋪開了去研究要做到這一步需要的行為就能發現,其實只是以保護為名義的殺戮。

這就是黑澤陣需要幹的。

【巧合撞上巧合,123,你小子運氣可真好啊!】

【可是沒有委托。】

【能不能別那麽貪心,你知道投放進來就能獲得身份的概率有多低嗎!】

【可是沒有委托。】

【……別說了,再說SB也要哭了。】

【可是沒有委托。】

被秘密帶回阿爾加貝諾,因為特奧多羅要去慣例的身體檢查,鹿島一二三被「安置」在了黑澤陣的房間——除了本人要求外,阿爾加貝諾不會隨意進出的安全空間。

離他被帶回來,了解情況,到現在,已經過去了兩個禮拜。

雖然吃喝不愁,但每天面對黑澤陣那張隨時吐露兇言的臉,鹿島一二三覺得這怎麽不算是一種審訊呢。

而且沒有委托。

如果不回到日本,可能永遠都不會有偉大的上帝遞來委托。

特奧多羅倒是經常偷偷跑來看他,他和黑澤陣很熟,就算成天呆在這裏也不會有人說什麽。

就是這小孩實在是單純得有點過分,並且還把鹿島一二三當作剛出生不久,只不過變態發育到這個年齡的嬰兒。

“奧多伊今天給我帶了教堂的糖果,神父給我留的。你知道糖果吧,一二三,是含在嘴裏就會讓心情變好的東西。”

黑澤陣尖銳指出:“他不是弱智。”

鹿島一二三接過糖果,拆開了含嘴裏。

SB:【……吐出來!快吐出來!誰他媽往糖裏加氰|化鉀了!!!】

鹿島一二三:【……】

終端原地歇菜,在短時間內,他呼吸消失,心跳停止。

等鹿島一二三再睜開眼,自己躺在床上。

床邊坐著臉上沾著血的黑澤陣,而特奧多羅趴在一邊睡著,鼻涕眼淚糊了滿臉。

“你還真是弱智啊。”黑澤陣嘲笑說,“陌生人給的食物也敢往嘴裏塞?我以為只有特奧多羅會蠢到那個地步。”

鹿島一二三半死不活,啞著嗓子回擊:“特奧多羅不是陌生人。”

黑澤陣像是終於對這個「人造人」有點興趣了,把椅子拖進了一些:“他們在制造你的時候也會給你灌輸這樣的認知嗎?「特奧多羅很重要」?”

“特奧多羅對你就不重要嗎?”鹿島一二三問。

“阿爾加貝諾半死不活的小少爺對我很重要。”

“那不就是特奧多羅?”

黑澤陣挑了挑眉,臉上寫著:也是,我和你這個弱智人造人說什麽。

【他真的是小孩嗎,我怎麽覺得這個人比我更像是變態發育,只不過是成年人縮水版本的?】

鹿島一二三被黑澤陣的態度給搞得心煩。

SB思索了會兒:【是吧,你看他還問你話。像不像那種拿到不稱心智能玩具的小孩?雖然不喜歡,但是還是好奇,趁沒人的時候悄悄問兩句。發現更不和心意之後直接惱羞成怒。】

那是鹿島一二三第一次感嘆,原來SB有一雙睿智的雙眼。

他想了想,說起了無關的話:“你臉上的血。”

黑澤陣似乎這才意識到沒收拾幹凈,手背隨意擦了擦,位置沒對。

特奧多羅睫毛動了動,似乎是要醒了。

鹿島一二三琢磨著這小子絕對是偷偷跑出去幹壞事了,因為特奧多羅總體來說是非常不適合Mafia的類型。

他甚至在聽到糟糕事情的時候,會難過得沒法掩飾。因為他懂,所以才會更難過。

怕他直接把自己內疚死,黑澤陣也總是背著他下黑手。

雖然和黑澤陣不對付,鹿島一二三還是覺得,不要在這種情況下加深單純小孩的心理陰影比較好。

他有點費力地舉起手,這點高度當然碰不到什麽,所以還用平靜的眼神凝視著黑澤陣,他知道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。

黑澤陣也註意到趴旁邊的人快醒了,很不情願地彎下腰。

鹿島一二三報覆性地,很用力抹掉了黑澤陣臉上的血汙。

——這也是他自以為的。

躺在病床上的人當然沒有那樣的力氣。

烏默它在設計人造人的時候簡直像是完美覆刻,一點沒摻雜私心,鼓搗出來逃走的殘次品身上只張貼著「孱弱」、「無能」這樣的標簽。

所以黑澤陣只感覺到了帶著涼意的指尖抵上右臉,就在眼瞼往下幾厘米的位置。

然後輕輕的滑過。

他一直盯著鹿島一二三的眼睛,在這樣做的時候,對方眼裏有著平時不存在的淺淡笑意。

和愛笑的特奧多羅完全不一樣的笑意。

“誰的血?”鹿島一二三問。

黑澤陣神色莫名:“奧多伊。”

“給他糖的神父呢?”

“死了。”

鹿島一二三打住了話口,特奧多羅是真的要醒了。

在趴著的小孩快要掀開眼皮的時候,鹿島一二三又輕聲說:“死得有點簡單……給他買點糖吧。”

很沒人性又很有人性的語言。

就這一點而言,也和特奧多羅完全不一樣。

黑澤陣還沒回答,特奧多羅已經壓抑著叫聲撲上了床,抱著鹿島一二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。

鹿島一二三拍著他的背,卻看著黑澤陣。

「如果是你買的,他應該會高興的。」他用嘴型這樣說。

第二天,黑澤陣真的去市集上買了一堆糖果,特奧多羅笑得眼睛都瞇起來。

在晚上,黑澤陣把什麽東西扔給了鹿島一二三。

因為黑澤陣是個完全不體貼人的小孩,即使鹿島一二三剛從半死不活狀態下解脫,也只能被勒令縮在床的裏側,占著那丁點位置。

他伸手解開了那個布袋子。

袋子裏是五顏六色的廉價糖果,鹿島一二三捏出來一顆,彩色糖紙被床頭燈照到反光,意外的好看。

他沈思片刻:“你……沒往裏加什麽東西吧?”

黑澤陣直接很沒人性地給了他腦袋一下,差點直接把鹿島一二三敲到暈厥。

真英雄不和小孩辯輸贏——鹿島一二三不是什麽英雄,他只是一個可憐的年幼終端,蒙受不公正的暴力對待後當然會奮起反抗。

不給這小子點顏色看看,他真的會無法無天!

那一場戰役,被SB稱為「123的恥辱之戰」。

等天亮,特奧多羅拿著早餐偷偷跑來房間,剛開門就看見鬧脾氣的兩個人。

他認識鹿島一二三快幾個月了,直到幾天他才知道原來一二三也是會鬧脾氣的。

分明是照鏡子般如出一轍的臉龐,那張臉上卻能做到真正的「面無表情」。

漂亮的眼睛也是死的,不管提出什麽問題,或是讓他做什麽事,他都會盡可能地高效完成。

真的就和無機制的人形機械一模一樣。

特奧多羅把食物放在桌上,看著鹿島一二三埋頭吃肉醬意大利面,吃完後舔了舔嘴角的醬汁,像非常原始的小動物,甚至不忘把自己的椅子往阿陣反向挪挪。

和機械又不太一樣了。

下午,特奧多羅對黑澤陣說:“一二三是個很有趣的人,對吧?”

黑澤陣依舊堅持以往的觀點:“他不是人。”

“他可以是的。”特奧多羅說,“他可以是任何人。”

黑澤陣:“他也可以是阿爾加貝諾。”

特奧多羅有些傷心:“我不希望你這樣想,我的朋友。他可以是我,但他最好不要是我。”

黑澤陣嗤之以鼻。

烏默它的實驗最好不要成功。

那樣的話,真正的特奧多羅會死,而他會把這個只有他們知曉的一二三推上去。

這個一二三孱弱,無力,但他沒有疾病,不會死亡。

那麽研究會繼續,人口交易會一直持續下去,而他也可以呆在西西裏,一輩子不回到那個男人身邊。

這就是對黑澤陣最有利的事了。

阿爾加貝諾半死不活的小少爺對我很重要——這是真的。

預言一般,就在時隔幾周後的早晨,鹿島一二三被黑澤陣搖起來,給他背著的特奧多羅騰出位置。

“特奧多羅在發燒,但他必須去見那個人。”黑澤陣說,“起來,你替他去。”

鹿島一二三人還懵著,被拖起來後站在床邊。

在這一刻,他和特奧多羅的立場互換了,各個方面都是。

“因為我的存在,你不是完全不在乎特奧多羅的死活嗎?”鹿島一二三居然就這麽問了。

他說的是事實,可黑澤陣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,皺著眉給他套上特奧多羅的衣服,又捏住鹿島一二三的臉。

黑澤陣威脅道:“你最好裝像點,那個男人沒那麽好打發,暴露的話你還是得被肢解扔進生物垃圾回收桶。知道嗎?”

“那個男人……?”

黑澤陣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糟糕表情,陰沈得像是西西裏罕見的雷暴天氣。

“你可以叫他……琴酒。”

在這一刻,SB突然傳來了喜訊。

【委托編號「特奧多羅001」:受不了了,外傳怎麽是這麽個殺人劇情,我上輩子是殺人放火嗎,要讓我看這個!數字哥撈撈特奧多羅,不然陣哥真的就完蛋了!!!】

【咱們居然有委托了!!】

鹿島一二三有些震撼,但和SB震撼的點不一樣。

就黑澤陣這狗脾氣,居然還有願意為他花錢的單推人啊?!

甚至還為了他,下了和特奧多羅有關的委托!!!

【那是重點嗎,123,重點是幹完這票咱們就能開始發育了!】

SB的話簡直醍醐灌頂,鹿島一二三迅速進入狀態。

表演嘛,終端最擅長的就是這個,因為他和特奧多羅面容的相似,甚至不用在外貌上改變什麽。

他並不在乎要見的人是誰,那個奇怪名字的「琴酒」為什麽會讓黑澤陣這副樣子。

鹿島一二三伸手握住黑澤陣的手指,就像特奧多羅平時會做的那樣,捏了捏。

“回來的時候,給他帶點糖吧。”他只是這麽說。

因為官方有提「朗姆」是兒子繼承了爹的代號,所以這裏私設了一把,是短在造謠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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